这条没头没尾的短信,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。
我的心湖,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少爷?
回家?
是恶作剧吗?
还是……
陆鸣见我盯着手机发呆,更加不爽了。
“怎么?找人告状?我告诉你姜澈,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,你也得把这地给我舔干净!”
他伸手就要来抢我的手机。
我后退一步,避开了他的手。
然后,当着所有人的面,我将手机放回口袋,转身就走。
没有丝毫的留恋。
“你他-妈给我站住!”
陆鸣在我身后暴跳如雷。
“反了你了!姜澈!”
“保安!把他给我拦住!”
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立刻向我围拢过来。
我没有停下脚步。
就在他们即将抓住我胳膊的时候,我的手机再次震动。
这一次,是电话。
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。
我划开接听,没有说话。
电话那头,传来一道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。
“姜少爷,请您走到宴会厅门口,不要停留。”
声音很陌生。
但我鬼使神差地,选择了相信他。
我加快了脚步,在那两个保安抓住我之前,走出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大门。
身后的叫骂声和喧哗声,瞬间被厚重的门板隔绝。
世界清净了。
晚风微凉,吹在脸上,让我滚烫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。
我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,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和城市的璀璨灯火,一时间有些茫然。
家?
我哪里还有家?
陆家不是我的家。
那个我从小长大的孤儿院,也早已拆迁。
天地之大,似乎没有我的容身之所。
电话那头的老者,似乎能洞察我的心思。
“请您在原地等待三分钟。”
“车,马上就到。”
说完,他便挂断了电话。
我握着手机,站在原地。
三分钟。
我决定给自己三分钟的时间,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。
如果三分钟后,什么都没有发生,那我就当今晚做了一场荒唐的梦。
然后,离开云城,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,重新开始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酒店的旋转门里,陆鸣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地追了出来。
“姜澈!你这个白眼狼!吃了我们陆家二十年的饭,现在长本事了,敢跟我甩脸子了?”
陆鸣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。
苏婉也跟在后面,她看着我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冰冷。
“姜澈,你太让我们失望了。”
“快给小鸣道歉!”
我看着他们,就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闹剧。
失望?
他们又何曾给过我希望?
就在陆鸣准备冲下台阶来抓我的时候。
一辆黑色的,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红旗轿车,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台阶下。
车牌号,是五个“8”。
在云城,这块车牌代表着什么,无人不知。
那是真正的,权力的象征。
陆鸣的脚步,硬生生刹住了。
他脸上的嚣张气焰,瞬间褪去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谄媚。
能用得起这种车牌的人,绝对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。
车门开了。
一个穿着中山装,头发花白,但精神矍铄的老者,从车上走了下来。
他没有看任何人。
径直走到我面前,然后,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,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姜少爷。”
他的声音,和电话里一模一样。
“让您受委屈了。”
“老爷子,等您很久了。”
我的大脑,一片空白。
姜少爷?
老爷子?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陆鸣和苏婉他们,也全都看傻了。
尤其是陆鸣,他指着我,又指着老者,结结巴巴地开口。
“福……福伯?您……您怎么会在这里?您叫他什么?少爷?”
福伯。
这个名字,我听陆正宏提起过。
是云城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家族——沈家的老管家。
据说,就连陆正宏见到他,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“福伯”。
福伯缓缓直起身,终于将视线转向了陆鸣,那双浑浊但锐利的眼睛里,没有丝毫温度。
“陆鸣少爷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陆鸣”两个字。
“我家少爷的身份,还轮不到你来置喙。”
说完,他再次转向我,态度瞬间变得温和恭敬。
“姜少爷,请上车吧。”
“风大。”
我机械地,一步一步走下台阶。
经过陆鸣身边时,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。
震惊、不解、嫉妒、还有一丝……恐惧。
我坐进了车里。
车内空间很大,布置得低调而奢华。
福伯为我关上车门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和声音。
车辆平稳地启动,汇入了车流。
我透过车窗,看着酒店门口那几个呆若木鸡的身影,在后视镜里变得越来越小,直至消失不见。
心脏,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,荒诞又真实的感觉,将我紧紧包裹。
我看向身边的福伯,喉咙有些干涩。
“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福伯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愧疚。
他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。
“姜少爷,您的本名,不叫姜澈。”
“您姓沈。”
“您的亲生爷爷,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,沈经年。”
“二十二年前,医院里的一场意外,让您和陆家的孩子,被抱错了。”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7:33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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